李卓：走访徐飘

走访徐飘

当我们驱车前往三合镇初级中学时，华老师、李老师已在门口等候。华老师曾经是徐飘的老师，2011年去她家进行过家访，对她的情况还比较了解。他介绍说，她是个孤儿，和奶奶相依为命。李老师是徐飘所在的九（4）班的班主任，他说，徐飘在班上成绩中等，性格还算合群，和学生相处得比较好，但感觉她很自卑，压力很大，总担心自己会辍学。我问他们，徐飘家庭这么困难，学校对她有没有什么减免费用等措施帮扶。李老师说，学校每年减免她的食宿费1200元。最后一节课铃声响后，我见到了徐飘，我向她说明了来意，个子不高的她显得有些瘦弱，衣着很干净。她有些畏缩地低着头，一字一句地回答着我的问题。我问她是否愿意由我将她的事情告诉英子姐姐助学网？她抬起头，看了看我，很快又低下头说了声，我想上学。

　　徐飘的家在三合镇徐墩村大湾23号，这个地方一直被称为应城的"西伯利亚"。对于在应城生活了40年的我来说，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。村级公路并没有像媒体报道的那样出行便利，好在之前华老师就提醒我们要开个越野车来。但即便这样，去往徐飘家的路上仍然是一路颠簸，下过雨后的积水填满了坑坑洼洼，根本不知深浅。我问徐飘，如果不下雨，平时坐车回来也是这样吗？徐飘说，我都是走回来。

　　从三合中学开车到徐飘所在的村，大概走了12公里。村里的人见有小车来，都把头探出来看。我们一行还没下完车，最先下来的徐飘一眨眼就不见了，好在很多人是知道她家的，有的好心人就主动带我们过去。泥泞的路上我们深一脚低一脚地向前走着，每一步都很湿滑，很快鞋上就沾满了泥。路上，好心人讲着她家的境况，一边叹怜着，一边也斥责着徐飘的母亲狠心。原来，徐飘的父亲徐卫东十几年前因病去世后，母亲就离家而去，再没有回来看望过。几年前徐飘的爷爷累倒在回家的路上，送到医院也没有救过来。徐飘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在一起。这些年，奶奶身体大不如以前，家里的二三亩口粮田也干不动了，身体好时每天到茶场采摘茶叶，一天赚个十几元钱，维持着生活。

　　到了徐飘家，奶奶和徐飘都站在家门口迎接着我们。邻居们都争相搬来自家的凳子让我们坐下。奶奶未开口说话，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。我望着破旧的房子，看到简陋的饭桌上放着碗筷，碗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。半碗豌豆，一碗茄子，这就是她们祖孙俩的晚餐。奶奶说，这个伢是真的想读书啊，总怕我死了，就没人管她上学了。邻居补充说，上次奶奶病倒了，她守在床边哭了一个晚上，我们听到后都很心酸。奶奶说，我儿子走得早，到处治都没治好。老头子活得好好的，一倒下去就不行了，丢下我来操这个家。奶奶用衣袖擦拭着泪水，徐飘站在身后，不停地拨弄着指甲。奶奶说，我今年都70了，只能活一天算一天，一想到我死了，这孩子没人管，我就不敢死。她伯伯姑姑家里条件也不好，平时也得亏他们的帮济，要不然这孩子上学的学费难凑齐。奶奶指着徐飘，今年暑期她还跑到城里打零工，赚了几百元钱。我这一家都是勤扒苦做，舍不得吃舍不得喝，她爷爷拿着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，再苦不能把这孩子送人了，一定要让她上学成人。

　　邻居们都安慰着奶奶，这下好了，好心人在帮你们。我对徐飘说，一定要坚强，一定要坚持读下去，而且还要好好读书，不要担心，这世上有很多好心人的。徐飘认真地点着头，一句话也没说。雨又纷纷扬扬下起来，我们决定离开徐飘家，奶奶和徐飘一起向我们挥手，邻居们也加入到告别的行列，我们的脚步更加沉重，或许因为天气，或许因为心情。